每天提醒自己,人还是有很多理由,要努力的活着。

【已授权】破碎之月3

The Moon That Breaks BY TheHufflebean (SevralShips)

第二章 撕心裂肺的痛苦(上)

 

1977年1月25日

第一次,莱姆斯对自己相对顺利地度过满月一点也不感激。往常,他应该还在医疗翼熟睡,或者假装熟睡,就那样闭着眼睛听庞弗雷夫人裙摆窸窸窣窣的声音,或者听她偶尔哼哼的小调。她可能不知道,莱姆斯知道她喜欢Joni Mitchell(琼妮·米切尔)或者fleetwoodmac乐团;他不知道怎么找个话头跟庞弗雷夫人谈谈音乐,虽然他很想跟她聊聊这个。

有时,在好的情况下,他的朋友们会围在他的床边,他可以听他们说话。彼得所在位置一定会传来翻书页或者糖纸的沙沙作响声,并且一笑起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哧带喘;如果其他人放弃转移詹姆斯的注意到整蛊和魁地奇上,詹姆斯会大谈特谈他心爱的莉莉·伊万斯小姐的完整的心情以及行为报告;而西里斯,是长久的沉默,偶尔听到他告诉其他两个家伙中的某一个人“滚蛋”。月圆之后,西里斯总是因为担心而沉默,莱姆斯能感觉到西里斯在他床边僵硬的姿势,莱姆斯睁开眼睛的刹那,西里斯就会大松一口气,他黑眸子中的目光变得柔然,闪着放松的光芒,他的脸庞因一个笑容而闪闪发光,但往往会因被莱姆斯发现他如此大惊小怪而带一点尴尬。

但这一天早上,他不在医疗翼。西里斯在那里,但是他不在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,出于最基本的公平原则,他也应该在西里斯的床边,为他绑着绷带的男朋友守夜,就像西里斯为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。然而他却坐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,等着她斗篷下的火焰变绿,等她叫来他的父母。他没有睡觉,他只接受庞弗雷夫人草率的检查,然后忍受彼得、詹姆斯对邓布利多紧张说出秘密,然后他坐在这里接受又一轮的审判。

这也一样,他没法忍受自己坐在西里斯的床旁。他看了西里斯一眼,随后庞弗雷夫人就带着遗憾的笑容变出私人隔层,阻断他的视线。那一眼,他看到沾着血和白鲜的纱布,还有西里斯苍白的脸,这已经足够让莱姆斯冲入邓布利多的办公室。他确信他会看着他的魔杖被折断——这是他最起码应得的惩罚。然而他发现尖头叉子追上来,哪怕他也应该呆在医院,而后彼得扭着自己的双手,脸色发粉,看起来想变成一只老鼠藏起来。随后就是一堆在他看来都是废话的申辩和解释。

他应该被开除。真的,他应该被关起来,但至少他应该被开除。他们甚至没有给他禁闭。作为一个级长,他至少应该被扣学院分,但是他们都没打算那么做。一切都等着西里斯,他们坚持着,而他不情愿地同意了。当西里斯醒过来,他们会询问西里斯。莱姆斯确定那种愚蠢属于犬科动物的忠诚,会让西里斯坚持不惩罚莱姆斯。梅林啊,也许西里斯醒来,他会觉得好一点,但是他不得不去面对他,这也可能会更糟。

他陷入更深的沉思,比如思考到底是谁应该为西里斯那样苍白地、无意识的,绑着绷带躺在医疗翼的事故负责任,可在他想明白之前,辨识度极高的绿色飞路网火焰闪起。莱姆斯的心沉了下去,他看见他父亲跨过壁炉踏入麦格教授的办公室,随后是他的母亲。母亲有一点跌跌撞撞,她对巫师的交通工具还有一点不适应。他父亲把目光放在莱姆斯身上,正努力从莱姆斯的表情当中探查事情的严重程度,莱姆斯紧张地吞咽口水,缓解喉咙的不适。

“卢平先生,卢平夫人,”麦格教授站在她的办公桌之后诚恳地说道,“请坐下,感谢您——”

“他做了什么?”莱尔唐突地问道,无礼地想知道发生什么。莱姆斯觉得他的脸颊变得冰冷,他盯着自己双膝之间的那块地毯的花纹。他不知道他父母收到学校通知信件的确切内容,但是他可以想象那个场景,就像看一系列麻瓜电影:他们在月圆的这一天担惊受怕,早早起床,等着学校这封信的到来。好像常年不变的等待已经让狼、至少对狼的恐惧深入他们血液之中。妈妈本应该正在用麻瓜水壶烧水,然后他们听到厨房窗户哒哒的猫头鹰送信的声音。没准听到这声音,爸爸的烟斗会从他的嘴边滑下,而妈妈双手颤抖地把那封信纸从鸟的腿上取下来。莱姆斯想象她在读着信,颤抖地抬起来一只手捂住嘴,就像在Sgt Pepper 歌里唱的那样,母亲看到女儿离家出走留下的纸条后崩溃地哭泣。(译者注:甲壳虫乐队She’s Leaving Home)莱姆斯阴郁地想到,嬉皮士的漫游症是“多年被否认的内在(歌词)”,他心中的狼何尝不是如此?

“莱姆斯,宝贝,你还好吗?”妈妈问道,这让莱姆斯感觉更糟。妈妈不同于爸爸,爸爸谴责他,因他而羞耻,但是相比爸爸急切地想知道那不可避免的消息,然后好想撕下一张狗皮膏药一样尽快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地态度,妈妈的反应更加让莱姆斯感觉糟糕。但是作为一个麻瓜,妈妈从来都不太明白狼人生活在巫师之间的一切困境,对于她来说,她的儿子不过是生病了而已。

“另外一个学生被咬了。”麦格教授用她直接明了的方式说道,“但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会完全恢复。”

“那是一个很搞笑的玩笑。”莱尔喃喃地说道,莱姆斯希望他现在还有爪子,这样他就可以撕裂自己的喉咙,而不是坐在这里听到这样锥心的话。

“对不起,你说什么?”麦格教授问道,“难道您不坐下吗?”

最终卢平夫妇坐下来,莱姆斯希望他的爸爸不会解释他刚刚的话,然而他当然不会如愿,莱尔说道:“我说,从狼人的撕咬下完全恢复‘是一个很搞笑的玩笑’,我猜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孩会活下来。”

“……没错,卢平先生,”麦格教授肯定道,但是莱姆斯确定,他听出来麦格教授本想说点粗鲁的话反驳他爸爸。

“噢,莱姆斯,”妈妈越过她丈夫的椅子抓住莱姆斯的肩膀。妈妈的善意安慰让莱姆斯有想哭的冲动,但是莱姆斯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,遏制突然涌上来的泪水,他告诫自己,他不值得妈妈的善良。

“好了,他至少拿到了OWL成绩,”莱尔说道。莱姆斯知道这是他父亲表达乐观的方式,但是听到父亲这么说,莱姆斯的心重重地坠到胃里,“没有NEWTS成绩也可以找到许多工作,我们会……”

“卢平先生,”麦格教授打断莱尔地话,莱姆斯悄悄瞥了她一眼,他看到麦格教授的鼻翼张起——所有学生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迹象。麦格教授声音尖锐地继续说道,“莱姆斯一直以来成绩非常优秀,而且他会继续保持下去,我完全相信他在明年春季会取得极佳的名次。”

整个屋子沉默了数秒,莱姆斯只能听到壁炉火焰的噼啪,以及自己血液在耳中冲刷得声音。莱尔问道:“夫人,您什么意思?”

“我相信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,”麦格教授说道,如果不是在这个情况下,莱姆斯可能会忍不住偷笑。

“可是,他一定会被开除。”莱姆斯的爸爸说道,而妈妈捏了捏莱姆斯的肩膀安慰着。

“事实上,他并没有被开除。”麦格教授答道。

“但是,他……”莱姆斯的爸爸在座位上扭了扭,进屋以来第一次直接面对莱姆斯说道,“莱姆斯,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?”

莱姆斯鼓起他疲惫身躯中残存的所有勇气,他抬起头,看向他的爸爸。莱姆斯意识到他的爸爸还穿着睡衣,只在外面披上穿旧的旅行斗篷。爸爸甚至都没有心思掸掉斗篷上的灰,那沾着的灰看起来几乎像脏兮兮的雪。莱姆斯不知道他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这么宽泛的一个问题;他做了爸爸一直恐惧的事情,在爸爸的预期中,他认定他一定会做的事情。他是一个怪物,而他也做了怪物做的事情,无可辩驳的事实终于证实了他爸爸心中一直以来的怀疑和偏见。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视线,他张开嘴回答:“我……”他努力想说话,但是他的喉咙失声了,他只能露出一声难听的呜咽。

“这一次,莱姆斯不会面临开除。”麦格教授插入说道。

“但是这个男孩,”妈妈开口问道,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一些尖细,“当然,他的父母会很难过。或许……我们应该跟他的父母谈谈,是不是?”

“我不认为那是有建设性的建议,”麦格教授用外交的口吻说道,莱姆斯极为赞同麦格教授的话,但是他什么也没说。奥赖恩和沃尔布加是绝对不可能考虑和一个麻瓜以及一个丢脸(麻瓜爱好者)的前魔法部员工谈谈的,更别提要谈他们扫地出门的儿子,被他混血男朋友在一个只有两个卧室、还没有仆人住处的废弃屋子的地板上被咬了,患了狼化症。这几乎很搞笑,光试着想想以上提到的这两个事情,哪一个会让他们更觉得被冒犯。

“哦,好的,我相信你一定最了解情况。”琥珀犹豫不决地说道,“就只是道个歉,嗯,莱姆斯很小的时候,我们就开始应对他的狼化症,我们可以教教他们,帮帮忙——”

“琥珀。”莱尔唤道,莱姆斯的妈妈一下子没了声音。莱姆斯厌恶他父爸爸这样做。

“卢平夫人,你的情操值得称赞,”麦格教授几乎热情地说道,莱姆斯可以感觉到,麦格教授也一点都不赞同他爸爸那样让妈妈闭嘴,“但是在这种情况下,我确实认为不太合适。”

“如果他不会被开除,那我们为什么在黎明时分被叫到这里来?”爸爸又开始谈论莱姆斯仿佛莱姆斯不在场一样,莱姆斯侧身看向他妈妈。他几乎吃惊地笑出来,他发现她还带着满头的卷发夹子。妈妈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,又捏了捏莱姆斯的肩膀。

麦格教授眨了眨眼睛,“你的儿子咬了另外一个学生,”她像跟一个小孩子解释问题一样说道,“这让他们两个人都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,并且这件事可能会让莱姆斯感觉动摇,觉得羞愧,甚至痛苦。这才是你为什么在这里。”

“我,我很好。”莱姆斯声音颤抖地说道,但是这不是真的,他相当确定他的人生跟“很好”两字差得相当远。

“他很好。”莱尔重复道,随后站起身。

“卢平先生,”麦格教授用跟一个不乖的学生说话的口吻说道,“我隐约记得魔法生物是你的专业领域。”她话没说完就停在那,暗含的“所以你怎么能对屋子里的这一个如此无知?”麦格教授有意得激怒他,但是莱尔·卢平只在座位上扭了扭,换了个姿势。麦格教授站起身,严肃地抚平自己裙子上的褶皱,说道:“我留给你们一点时间,我认为你们需要一点家庭时间私下讨论一下这个问题,日安。”麦格教授走出房间,莱姆斯假装自己没看到麦格教授离开前对他露出安抚的笑容。门在麦格教授身后关闭,莱姆斯在他的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。

“你抑郁吗?”莱尔又换了个姿势问道,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生疏的很,仿佛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,他不是能够谈论自己感情的人。

莱姆斯摇了摇头,“没有,先生。”莱姆斯答道,“我没问题。”他又一次成功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,但是那像肚子上迎来一拳。父亲脸上的失望那样明显,蓝色的眼睛看着莱姆斯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。(作者私设:莱姆斯在生命最初,没有被狼人咬之前也拥有的蓝色眼睛。)

“你,”莱尔犹豫了片刻,转移视线,“你本应该知道怎么做的,莱姆斯。”

莱姆斯想尖叫,直到他可以隐形,或者更好的情况,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。一部分他想反驳父亲,想指出爸爸甚至不了解情况的特殊性,不知道(意外发生时)周围环境,他甚至没有证据这是莱姆斯的错。原则上这让莱姆斯很愤怒,因为他理所当然地被责备。自从父母放弃寻找不存在的救治方法,他们从小就让莱姆斯牢记:不要放松警惕,不要接近他人以免受伤,不要期望在法庭上获得同情,因为不可能有人同情一个狼人。他确实知道怎么做,无论怎样他确实又愚蠢又粗心,“没错,先生。”他终于喃喃地说出来。

“哦,莱姆斯。”莱姆斯的妈妈站起身,走了两步站到莱姆斯面前,她把莱姆斯揽到怀里,让莱姆斯的脸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肚子。莱姆斯柔软无力的手抱住妈妈的腰,像一个孩子一样努力抓住,他依旧想在自己是无罪的。他嗅着妈妈身上沐浴液令人舒服的紫丁香香味、还有她随身携带的茶包带着纸质和草药香。他想着在厨房的桌子上,父母茶杯当中放着干燥的茶包片,还一口都没动。或许他们忘记关闭烤盘,连热水壶还正在烧水,在空荡荡的屋子中无人打理地尖叫着。

他知道那种感觉。

“对不起,”他靠在妈妈陈旧的蓝色棉晨衣上喃喃自语,他本来想说‘对不起把你们这么早就叫过来’,——他听过妈妈曾经玩笑一般说过,如果她早上不喝茶,一天都不对劲——但是他的喉咙发紧,几乎想像宝宝一样在妈妈的怀里哭出来。他早就过了在妈妈怀中哭泣的年龄,并且更重要的是,不管怎样不是所有的受害者都有这样的资格这样做。西里斯还在医疗翼里躺着呢,永远和以前不同了,他血液中的纯血变异成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,莱姆斯哪有权利哭?他含糊的道歉没什么影响,因为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承载他全部的歉意,更不能表达他为他“罪行”的深深的沉沉的遗憾。

“嘘嘘,宝贝,”琥珀心都快碎了,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,“你不用给我们道歉,”莱姆斯听到“嗖”地一声,母子两人抬头一看发现火焰由翠绿恢复为金黄,莱姆斯的父亲离开了。琥珀哼了一声,补充道:“好吧,你不需要向我道歉。”这样莱姆斯更想道歉了,因为妈妈爸爸这个早晨会吵架,为爸爸那样冷漠而不近人情地走掉。

“妈妈,那是西里斯。”真相那样惊讶地从口中吐出。

妈妈努力压抑自己抽一口气,但是莱姆斯还是听到了。他还没告诉妈妈,几个月之前他和西里斯建立了恋爱关系,但是看妈妈的脸就知道妈妈自己已经猜出来了。他过去总是说很多关于西里斯,可能有点太多了,梅林啊,妈妈可能在他们两个还懵懵懂懂地时候就发现了。“哦,亲爱的,我很抱歉,”妈妈说道,“但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!他爱你——”

“他不应该,”莱姆斯嘶嘶地说道,尽管他意思西里斯不应该原谅他,更不应该爱他,但是他还是为妈妈着想解释道,“我意思,他不应该原谅我。”

母亲皱着眉,她一张嘴就要说“天啊”那种可笑的事情,但是她努力让自己的话巧妙一点。她没说任何话,她在思考,她俯下身亲吻莱姆斯的额头,就那样抱着他。莱姆斯感觉到母亲的呼吸在头顶上痒痒的,非常令人安心。他努力不去想西里斯没有妈妈来安慰他,拥抱他,给他无条件的爱。妈妈站起身,直视着莱姆斯的眼睛说道:“我原谅你,”莱姆斯为自己不值得的善良心悸,“我知道我的原谅不是你需要的,但是这是我能提供给你的一切。”莱姆斯僵硬地点了点头,刚刚令人难以忍受的亲密打破了,妈妈拍了拍莱姆斯的肩膀,退一步走到壁炉旁,“乖乖得,宝贝,记得要写信,”她从盘子里捏了一点飞路粉。莱姆斯心中涌上一种自豪感,他知道妈妈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,哪怕这些年来直接接触魔法依旧让她感觉紧张,“别担心,我会对付你父亲的。”

莱姆斯点点头,抬起手郑重地摆摆手,看着妈妈从飞路网离开。他希望她不要走,尽管这像是个可悲的,宝宝一般的想法。她就像任何一个女巫一样用飞路离开,比大多数的母亲强得多。莱姆斯不知道妈妈打算怎么对付他父亲。爸爸不是那种转向酗酒和其他女人调情来排解忧郁的男人,更不是会家暴或者对母亲大喊大叫的男人,他只会把自己锁在书房里,沉浸在充满偏见和错误信息的有关狼人的书籍中,比起相信自己的儿子,他更相信那本书。他会一直那样失望下去,他会一直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莱姆斯,好像莱姆斯终于坠落到他“期许”的那样。

麦格教授回来非常雅量得没有提莱姆斯哭过,虽然那一定很明显。她只是给莱姆斯一块饼干(莱姆斯拒绝了),送莱姆斯离开。他感觉到麦格教授看着他的背影皱眉,他希望麦格教授能吼他一顿。

 

本部分涉及到的歌词以及其来源的解释在本集合的“前一章”,如果好奇可以去查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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